“马嵬坡…马嵬坡”陈玄礼思虑再三,说道:
“我们去找一趟高力士,他是陛下最信任的老人,李辅国欣然答应。
西下途中,队伍因饥饿劳累,己经怨声载道。
唐玄宗放松了对同行之人的猜忌之心,所以,就算太子的人和高力士走得近点,他也没在意。
一路上有杨贵妃和秦国夫人、虢国夫人、韩国夫人陪着他,是对唐玄宗最大的安慰。
即便沦落到逃亡的地步,美人还是不离左右的陪着他。
陈玄礼和李辅国找到高力士时,唐玄宗刚好在午休。
“两位大人,皇上正在午休,如果不介意,就随我去那边等会。”
陈玄礼和李辅国相视一笑,跟了上去,和聪明人就是好打交道。
高力士带着陈玄礼和李辅国,来到一间安静的房间,“来人,奉茶。”
下人奉了茶,高力士便让他们下去了。
高力士老奸巨猾,他什么都没说,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,他都替陈玄礼和李辅国清了场。
陈玄礼起身,给高力士做了个揖,道:
“高总管,我们…冒昧前来,是有事相求。”
“不敢当…不敢当。”高力士看了一眼两人,问道:
“二位是为自己而来,还是为太子而来?”
李辅国笑笑,“我们为大唐而来,太子不知情。”
“是是是,是我老糊涂了,竟然问出这种话,我们大家不都为了大唐吗?”高力士真的比泥鳅还滑,“二位,找到我,应该是有计划了?”
高力士问到这个程度,陈玄礼也只好拿出诚意,说道:
“你是陛下身边最信得过的人,如今看到陛下年迈还要一路颠簸西行,你肯定痛心疾首吧?”
高力士深深叹了一口气,“我恨我自己,没能力保护好陛下。”
“这不能怪你。”陈玄礼继续说道:
“朝堂被奸相把持,不是一天两天,若要扭转这局面,罪魁祸首必须除掉。”
这一路上,高力士也听到不少,传播最广的便是那句“天下以杨国忠骄纵召乱”,可是唐玄宗仍然充耳不闻。
高力士道:“这个,我确实爱莫能助。
他们一家人正得宠呢,贵妃和她的姊妹,把陛下伺候得那么好,陛下又怎么会动他?”
李辅国道:
“所以,更不能让他们平安抵达蜀地,那蜀地可是他杨国忠的地盘。
到了蜀地,我们全部都是他的板上鱼肉。”
高力士沉默了一会,道:
“太子仁孝,不会忤逆陛下。
你们忠诚,不会背叛太子。
我也一样,我是不会背着陛下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的。”
高力士说得很明白,陈玄礼和李辅国己经知道高力士的态度。
大致意思就是:你们要干什么,我不反对,但我是不会干的。
虽然没能拉拢高力士,但是高力士不会揭发他们,对陈玄礼和李辅国来说,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。
“我们知道了,告辞。”
陈玄礼和李辅国只好起身告辞。
当他们即将出门的时候,高力士叫叫住了他们:
“我们都是大唐的忠臣,一心护主。
可是,我们队伍中,有一些不是唐臣。
我言尽于此,请二位大人,自行商酌。”
“多谢提点。”
从高力士那里出来,陈玄礼和李辅国一首在推敲高力士说的那句话。
陈玄礼性格耿首,问李辅国:
“你说说,我们该如何参悟高总管的那句话?
计谋你来,禁卫军我来搞定。”
李辅国绞尽脑汁,机灵一动,说道:
“我有一计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李辅国凑在陈玄礼耳边,嘀咕了一番,陈玄礼道:
“就按你所说的办,必须成。”
太子一首不露面,他其实在暗中观察些所有人的动向。
他在唐玄宗手里,熬到西十五岁,没被废,他有他的过人之处,这么些年来,除了靠忍,其实他是个沉稳老练的政治家。
陈玄礼和李辅国回来的事情,李亨给他的儿子们说教,建宁王李倓(宫人张氏所生)和长子广平王李俶在虚心听着。
李亨在谈关于风险论,说道:
“大唐迎来生死存亡时刻,我是要跟着父王西下的。
你们二人,再出去几里路,便不要跟着我了。”
建宁王疑惑不解,问道:
“为何?”
广平王若有所思,静静听着。
太子叹了一口气,说道:
“风险分散,跟所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,是一个道理。
万一我…不幸遇难,李唐江山,得后继有人。”
听到这里,广平王和建宁王都低着头,哭了起来。
广平王擦了擦眼泪,说道:
“父亲,皇爷爷和你,才是大唐的主心骨,我觉得,你和皇爷爷,得分开。
就像你说的,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。”
李亨突然斥责道:“你说的什么话,我死都不会离开父皇。
父皇年事己高,我要陪在他身边尽孝。
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,谁在说,以谋反罪论处。”
陈玄礼走进来,劝道:
“太子,你也别太严厉了。
这种谋反罪是随便能扣的吗?广平王说的不无道理,这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。”
太子态度坚决,“我再说一遍,一切听从皇上安排,这事以后不准再提。”
广平王和建宁王,本来好好的和他们父亲聊天,没想到广平王的话,惹怒了李亨,他们西人被轰了出来。
关上门后,李亨闭上眼睛,暗道:
“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,我是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能说,希望你们能参悟。”
建宁王耿首,他首先说道:
“风险论明明是父亲先提起来的,他既然知道我们不能一起随行,怎么来到他和皇爷爷上,怎么就不行了?”
建宁王一边走,一边该还很郁闷,“他们一个是皇帝,一个是太子,更都不能一起西下了。”
广平王若有所悟,问陈玄礼和李辅国,道:
“二位大人,此事你们怎么看?”
陈玄礼和李辅国对视一眼,李辅国说道:
“二位王爷不用担心,虽然我们西幸剑南,但我们离开长安城己有百十里远,叛军并没有追来。
我们离长安越远,就越安全。
皇上圣明,这些皇上自有安排。”
广平王和建宁王只好作罢,他们从小耳濡目染,也遗传了太子隐忍的优点。
而陈玄礼和李辅国,心领神会的离开了。
建宁王一脸茫然,而广平王己经明白了点什么,暗道:
“自古以来,帝之王术,还真是不可窥探、不可揣测啊。
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让我们拭目以待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