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直到被宗政祁拎着塞进商务舱，程思源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宗政祁只用了五分钟，就让他退了四点的廉航，重新买了下午五点那班的票。
程思源一番操作下来，宗政祁已经到了机场，一副程思源都认不出来的运动装扮，就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。
程思源人都傻了。宗政祁一手搭着他肩膀，一手曲着手指敲了下他的脑门，眉毛扬起：“你自已邀请前就没想过我会答应吗？”
……还真没想过！程思源立刻嘿嘿一笑：“没有，当然没有，我就是……受宠若惊！”
宗政祁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，没跟他计较。
程思源立刻飞速跟他妹妹发消息：“我要晚回去一个小时了，今天带朋友一起回去。”
妹妹很快回了个“ok”。
除夕当天，机场比平日要冷清许多，回程思源家那个小城的飞机上人就更少，商务舱除了程思源他们，就只有一对老夫妻了。
一阵失重过后，程思源抬头低声道：“我还以为您今晚可能会去春晚亮相什么的……”
宗政祁这个咖位和背景，其实早已过了需要春晚镀金的时候，也不乐意抛头露面地逗全国人民开心。
于是他一哂，反问程思源：“你想上春晚吗？”
程思源答得干脆：“想啊！”
宗政祁颔首：“明年……”
程思源震惊：“明年您能把我们弄上春晚吗？”
宗政祁笑了：“明年上不上得了，要看你们自已努力。”
程思源也笑：“我想也是……嗯，有生之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
Y市离京城也就一个小时的飞机，然下了飞机还有两个小时的大巴，才能抵达G县，到了还得再转一班去附近镇子的公交。
落地已经六点，再加上还有宗政祁这么个金贵的主，程思源便加了一百块钱打了个黑车。
车上司机一直从后视镜里打量宗政祁，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眼熟，还是觉得这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实在可疑。
宗政祁咳嗽两声，嗓音有些沙哑，用Y市当地话说了句：“几年没回来了，这里变化还挺大啊？”
司机的眼神便变了些，笑了起来：“本地人啊？前两年这里修路了，不然G县的路都没几个人愿意走呢。”
程思源有些意外，宗政祁居然能将方言也说得这么正宗。接着他也跟司机攀谈起来，从家乡的变化聊到司机自已身上。
等到了程思源住的那个镇上，司机恨不得把自已家底都透干净了。本地人多热情好客，司机看程思源一个学生，便要免了他那多加的一百块。程思源却笑着给他转了两百，让他早点回家跟妻女团聚。
宗政祁则手插着口袋站在一旁，打量四周。
小镇上没什么高楼商圈，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。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，路上安静无人，只有窗户里传来的笑声。
程思源提下行李箱，跟司机道了别，有些腼腆一笑：“嘿嘿……我家这里是没有北京热闹啦……”
宗政祁无声地勾了下唇角：“但很有人情味儿。”
“嗯嗯，这倒是的！”程思源也不替自已家乡谦虚。
程思源带着宗政祁进了一排居民楼，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，没找钥匙，拍了拍门。
宗政祁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：“是源源回来了吗？”
接着是凳子摩擦瓷砖的声音。
门一下被打开，里面传来一声大叫，一个红色的小炮弹就发射了出来，一下挂在程思源身上：
“程思源！！”
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，长得很好看，圆眼睛圆脸，像个年画娃娃。
程思源被她撞得后退半步，差点摔宗政祁身上，但还是纵容地把女孩抱了起来：“新年快乐！”
女孩咯咯笑了起来，声音很大，眼睛又看向后面的人，“咦”了一声。
程思源对着她耳朵大声说：“这就是我朋友。”
宗政祁拉下口罩，对小女孩笑：“你好啊，叶思琪小朋友。”
女孩看看他，又猛地扭头，看看客厅的电视。
电视正在放春晚，刚好是一段提前拍好的公益影片，男人穿着赭色的毛衣，温文尔雅地跟一个老人一起写春联。
女孩又猛地瞪了过来：“啊？？？”
“嘶——别对着我耳朵喊，你哥要聋了！”程思源赶忙把妹妹抱进去，让宗政祁进来。
程思源的母亲——程玉春也迎了上来。
程玉春是位十分温婉美丽的女士，看着还十分年轻，整个人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态，没什么精气神。
但她仍然笑得开心又温柔，看向宗政祁：“你就是源源的朋友吗？长得真帅啊。”
宗政祁微笑着喊了声“姐”。程思源诧异地瞪了过去，而后又反应过来程玉春怀他那年只有十八岁，的确比宗政祁大不了多少。
叶思琪从她哥怀里挣扎跳下来，拉着她妈的胳膊，声音有些含混道：“妈，那是电视上的叔叔啊！”
她又指了指电视——那档公益片已经放完了，小女孩又着急起来。
程思源嘿然一笑：“就是这样……”
程玉春女士也吃了一惊，随后微微瞪大双眼：“哎呀……这……这不是大明星吗？源源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？咱们什么也没准备啊……”
宗政祁温和道：“是我贸然叨扰，不用太麻烦……”
叶思琪则用手比划着什么，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。
程思源表情看着有点无奈，也跟她比划起手语。
宗政祁瞥见兄妹俩无声的交流，微微弯腰，看着叶思琪的眼睛开口：“是本人哦，不是什么整蛊。”
小姑娘“啊”了一下，大概没想到加密通话也能被破译，立刻红了脸。
四人落座，客厅里放着春晚的声音，程玉春则有些局促地询问宗政祁菜是否合胃口，又问他跟程思源是怎么认识的。
一桌菜自然不如宗政家的大厨做得色香味俱全，但也有鱼有肉，十分家常。
宗政祁先夸她手艺，接着又夸程思源工作十分认真，现在也算小有名气。
见叶思琪一直盯着他看，他又笑着夸叶思琪语言训练很好，说自已认识医生，下次可以让程思源把人带去北京检查。
程思源从不主动跟人说自已的家庭状况，程玉春也是知道的。因此他看向宗政祁的眼神便有些意外，然后愈发热情了，认定这位大明星一定和自家儿子关系极好，自家儿子才把这些告诉了他。
程思源却也有些意外。
他当然没跟宗政祁主动说过妹妹患有耳聋，更遑论她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后在做语言训练的情况。虽然之前宗政言就调查过他，宗政祁大概率也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，但之前言语间宗政祁从未提及他家状况，程思源也就没有在意这回事。
年夜饭吃完，程思源主动去洗碗，宗政祁则在客厅陪程玉春母女。
他余光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小屋：老旧，拥挤，但干净。柜子上放着许多彩色的线，还有一些未完成的编制娃娃。
墙上置物架则放着一张黑白的照片，一个面容温和的年轻男人，前面摆着一个小香炉。
他只扫了一眼，就收回视线，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，微笑着递给叶思琪。
叶思琪先道了谢，打开以后高兴地叫出声来。
“思琪！！”程思源从厨房探出头，叶思琪闭了嘴，嘿嘿直乐。
程思源也好奇凑了上去，瞪大眼睛。
白色的封面，穿着哥特式衬衫的清瘦背影，花体字标题《TO ALICE》。
还有一个崭新的纪念册，扉页有一行字迹隽秀的金色留言：
【TO叶思琪小朋友：愿音乐常伴你心间。——季良辰】
程思源一愣，抬头看向宗政祁，眼眶又热了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