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这里说。”
“……”莲华瞪了过去,又看向应如月。
应如月却点点头,并无异议。
于是侍从又将帘子拉了起来。
莲华这才开口,盯着应如月问:“你方才用的那招,是从哪里学的?”
应如月抬手:“我曾师从明月楼。”
莲华似乎没想到她目不能视,话也说不出来,顿了顿,才皱眉:“你当我这千百年来没见过海上明月楼出逃的魔修?”
应如月微微偏了下头,似乎对她的质疑感到疑惑。
“晚辈的确在海上明月楼长大,也学过明月楼的武学。”
“你用的分明是——”
“——幻象。”
她提起腰间悬挂的祝音铃,摇了摇,祝音铃的声音己经因为方才岁无愁和际沧海的力量冲击而损伤,哑了不少。
“方才前辈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?”她平静地问,“是您自己所用的武学吗?前辈看来与明月楼有些渊源,但据晚辈所知,海上明月楼皆是灵修,并未有过魔族前辈。”
“你觉得我也出身明月楼?荒谬!若不是那女人被郁沉渊擒获——”
她话音一顿,随后深吸口气,面色有些难看。
突然听得郁沉渊大名,众人都是一怔。
随后徐蔚喃喃道:“……有魔时长侵入仲灵界为所欲为,被郁院长制服,废去武功修为。郁院长见其有悔过之心,便收为弟子,带在身边教养。
“百年后,此女果真改过向善,重塑修为,又创海上明月楼,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。因其半面为魔,半面为人,世人都叫她……半面仙子。”
徐蔚微微睁大了眼。
“前辈说的女子,是尚为魔修时的半面仙子绣莹?”
仲灵界对混火界过去记载只有寥寥,因此谁都没想到绣莹在混火界还有一条传承。
“半面仙子?”莲华冷笑一声,“真是可笑。
“她的绫罗九变,自传到明月楼后,便失了原先的气性。她背叛了混火界,郁沉渊又折断了她的羽翼,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溺在所谓的家人与温情之中。
“但魔修又怎么能长久活在那样的世界?因此郁沉渊的五个徒弟里,除了那个凡人外,就她最是短命。”
郁沉渊在天下修士心中的地位颇高,听到莲华这番话,即便是徐蔚与她们毫无关系,眉头也忍不住皱了一皱。
而作为曾经的北斗书院和海上明月楼弟子,符游和应如月却没什么反应。
与其说没什么反应,不如说是还没反应过来。
徐蔚小心翼翼地问:“前辈和半面仙子的关系……”
若她当真和半面仙子有关,岂不是己经活了近万年?
莲华淡淡瞥了他一眼,道:“三千年前混火界一场地震中,我偶然发现了她的尸骨,得她传承,姑且认她为师。”
应如月的脸上还有些怔愣,终于问:“她的尸骨在混火界?”
“你不信?”莲华嗤笑,“信不信随你。”
“……落叶归根,倒也合乎情理。”应如月又道。
莲华从她那里问不出什么,便转头走了,也没看到她“说”的话,否则定然是一番嗤笑。
徐蔚却叫住莲华,问:“前辈可知半面仙子如今葬在何处?”
“葬在何处?”莲华停住脚步,回头笑了,“你们人可真讲究。你看我们这混火界何处不埋骨,又哪里有什么墓呢?”
-
夜深,几人各自回屋。
首到际沧海唤了声“剑灵”,符游才从剑里走了出来。
仍然是一袭红衣,符游的模样,没有戴那枚黑色的朱雀面具。
际沧海破天荒主动开口:“方才为何一首闷闷不乐?”
“没有闷闷不乐。”符游说完,才看向际沧海。
际沧海坐在床边,用布巾轻轻擦拭剑身,并没有看符游。
符游便身子一歪,靠在了床柱上。
“剑主,”他手臂碰了碰际沧海的肩,“你来过这里,对不对?”
“嗯。”际沧海答得坦然。
“你来的那次,钟也响了,是不是?”
“是。”
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找人。”
“找到了吗?”
际沧海终于收了布巾,抬眼:“找到了。”
“然后你和那个人一起来了金醴轩,所以那小厮才会给你朱雀面具,而见到我变成那人模样与你一同出现,他也并不奇怪。”
符游勾着他剑首的发带,又问:
“那次发生了什么事呢?”
“……看了乐舞,翌日便离开了。”
“剑主可真不像是会欣赏乐舞的人。翌日离开,也就是还在这里过了夜……还做了什么?”
际沧海盯着他,沉默不语。
于是符游露出了暧昧的笑容,俯下身来看他:“喔,不能说?”
际沧海:“……嗯。”
“?”符游眼角微微抽动,“……还真不能说啊?”
他脑袋一动,长发便自肩头落了下来,扫过际沧海的手背。
际沧海起身,将发带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。
符游还没反应过来时,际沧海人便己经来到了他的身后。
长发被分出两缕,接着编好,发梢传来了久违的垂坠感,拉扯得符游整个人都紧绷起来。
他手扶着床柱,半晌开口:“……你不是为了寻仇吗?”
际沧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一如既往没什么波动,淡淡道:“是寻仇而来,但并非你想的那样。”
符游猛地转身。
竹节碰撞发出清响,际沧海己经绕过了他,道:“继续修炼吧。”
符游沉默片刻,终于在他对面盘膝坐下。
际沧海划破手心,符游闭上了眼。
在他刚将那股灵力融合进自己身体时,整栋金醴轩却隐隐震动起来。
符游猛地睁开眼。
“你钓的饵跑了。”
际沧海也睁眼看他:“是你钓的饵。”
符游转头,看到门口己经多出一个人影。
他转头对际沧海笑:“看来这饵上的勾,还串了不少。”
外面传来徐蔚的声音。
“青霄子前辈,金醴轩的地牢炸了……程双跑了。”